池木

【叶王】雪

• 脑洞来自自己埋进雪里的浅口皮鞋

• ooc致歉

 　　B市下雪了。

　　前一天晚上骤然降了温，纷纷扬扬的雪花就紧跟着落了下来，簌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竟有点儿像小雨。这场年末的雪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也还没停，天地连成一片，随处弥漫着飘渺的白。

　　叶修对这场雪的热情浓厚得不像个B市土著。

　　能赖半分钟绝不早起一秒钟的人受到感召般倏地从床上跳起来，拉开窗帘往泛着白雾的窗户上抹了一把，特兴奋地从被窝里捞出王杰希要拉着他一块看。

　　王杰希被他冰凉的手冻得一哆嗦，眼睛睁开条缝说他没见识，伸腿轻轻踹他一下，收回手抓住被子转两圈把自己兜了进去。

　　这是叶修回B市见到的第一场雪。前些年待在H市倒不是没见过雪，但南方的雪不及北方激烈，温温柔柔地从天而降，落地即化遇水则融，雪大时玉树琼枝的景象虽然别致但终究差点铺天盖地的气势，更别提呼啦啦朝衣服里灌败人兴致的冷风，叶修顶多站在人群末尾看几眼，转身便裹着羽绒服飞快溜进室内。北方的雪生命力更顽强似的一晚就能堆起厚厚一层，覆在树上建筑物上模糊了锋利的棱角，风和雪都大，所到之处都有虚影。

　　王杰希到底还是被拉了起来，坐在床上套叶修拿给他的衣服。他穿上毛衣揉了揉后颈，被吮吸过的地方还有点微麻的感觉。

　　叶修真是条狗，大概还和泰迪有点远亲关系。


　　两人出门时风雪和缓了一点，王杰希把围巾拉到眼睛下面遮住半张脸，双手插进口袋里又被叶修强行拉住一只，十指相扣塞进他自己兜里。他指尖微动蹭了蹭王杰希的手背，后者藏在针织围巾后的嘴角上扬，若是被叶修看见又免不了一个亲吻。

　　路上行人很少，人行道上有一条积雪被踩得平整硬实的路，王杰希迈腿想走上去，叶修非拉着他往没有足迹的地方走，一脚一个坑，所经之处皆留下足迹和雪发出的嘎吱声。王杰希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没说话，好玩心起俯身抓了把干净的雪贴上他的脸。


　　在雪地闹了好一会儿，叶修在常吃的早餐店前驻足，推开玻璃门让王杰希先进去，“先吃早餐，别又胃痛了。”

　　王杰希刚才出了点汗，几撂刘海贴在额头上，他扫去身上的雪又给叶修拍了两下，依言走进店里。

　　叶修跟在他后面打量他裹了好几层也不见臃肿的背影，脸上骄傲似的带着笑，视线往下移到他脚上却拧起了眉，“王杰希，你不会没穿秋裤吧？还踩了双皮鞋，你不怕冷了？”路上积雪很厚，踏上去能埋到脚踝，王杰希穿着皮鞋还一声不吭陪他闹，也不知道鞋里钻了多少雪。

　　他平时“大眼儿”“老王”喊得亲昵，某些特殊时间“宝贝儿心肝儿”之类不要脸的称呼也屡见不鲜，一般来说喊出全名就是有点着急上火了。

　　王杰希见他面色不虞，也没否认点了点头说：“出门太急没注意。”

　　出门前一直在催促的人瞬间偃旗息鼓，懊悔得差点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把腿脚包住，直到吃完早餐叶修还在惦记着这个事，思量再三最终在王杰希面前半蹲下来说要背他。

　　王杰希呆愣了片刻，看看自己的鞋又看看他弓起的背，从善如流地伸手勾住他脖子，笑了一声道：“你背稳点啊，别在路上滑了。”

　　“我哪舍得让你摔啊，真倒了也让你压我身上。”叶修抄着他膝盖弯把人背了起来，手掌贴着他大腿内侧不动声色地捏了捏。

　　王杰希察觉到他的动作浑身一僵，伸手揪着叶修脸皮扯了把，“手放老实点。”

　　叶修倒吸了口气连连说好。

　　他虽然看着弱鸡但力气不小，体力也好得不像话，背着个王杰希还走得稳稳当当，笑着说老王你最近瘦了不少。

　　王杰希不接他话，把下巴轻轻搁在叶修头顶，眨眨眼抖掉粘在睫毛上的雪絮，“中午吃火锅吧，家里有食材，待会去便利店买两罐可乐就行。”

　　“行啊，加热了给你喝。”叶修感觉到他说话时下巴的振动，扭头在他交叉的手上亲了一口，干燥微凉的嘴唇碰上更凉的皮肤并不怎么美妙，却翻涌起一阵丝丝密密的甜，“赶紧把手缩衣袖里去，这么值钱可冻不得。”

　　“你从哪学来的给可乐加热，简直邪教。”王杰希缩了缩手。

　　叶修笑着说：“为爱自学的你信吗。”

　　王杰希不为所动，“别扯了，没可能。”


　　叶修一路走到小区附近的便利店才把王杰希放下，下意识伸手去牵他的手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在了半空中。王杰希自然地握住，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手背拉到面前，垂眸落下一个吻。


　　小区里路上的雪都被清理过了，因此王杰希拒绝了叶修继续背自己的提议，拎着购物袋和他并肩走。

　　风势突然大了起来，雪落的轨迹也被强行改变，打着旋儿加快了下落速度。B市的干冷比H市稍微好点，冷风掠过好歹没留下那种直透骨髓的湿气，叶修扣着王杰希的手恍然涌上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想法。

　　心脏像是块吸满了水膨胀起来的海绵，胸口有东西快要溢出来。

　　他曾无依无靠闯荡过，他曾在嘉世在兴欣扮演强大坚不可摧的角色，他曾将比他弱小需要庇护的人护在身后，长久以来站在承受者的位置上不敢失败不敢懈怠。直到和王杰希心意相通才意识到，他也需要佑护，他可以铩羽溃败，他也有避风港。

　　他能给王杰希的，王杰希亦能回应给他。

　　他们各自成就，却终究并肩前行，世间的美好不过如此。

　　叶修想，当年身在H市，要是身边有这个人，他大概也能走出去看看断桥残雪和烟水朦胧。

　　他看向王杰希，王杰希也恰好看向他，他们探手拂去彼此头上的雪絮，交换了一个带着清冷雪味儿的吻。 

        END